因为默契而有了一样的选择,因为同窗而有了一样的印记。
我常常想:30年前的我,此刻,是在哪里?
是在西邮862401班教室里俯首默读,是在图书馆的阅览室里托腮凝思,抑或是在足球场上盘脚带球过人?一切一切似乎都有可能。
30年前的那一刻,我在这里遥想未来;30年后的这一刻,我在这里试图拼凑往昔记忆的碎片。
窗外:雨,淅淅沥沥;大朵大朵的紫玉兰,浓艳欲滴;思绪:道不尽的“日暮乡关”,诉不完的“烟波江上”……
30年前,宿舍楼前那一棵不足一人高小小云杉,它于30年间听惯了风声雨声,学子朗朗的读书声,喝足了阳光月光玉露琼浆,以田径场的速度和力量生长,长成一只欲乘风归去的大鹏,1/4的蓝天是背景,3/4的翠绿是风骨。如今这棵云杉成为我们862401班认捐的树,它枝头花朵般绽放的是几声鸟鸣。
30年,越过春夏秋冬,时光依然执着。30年前,我们曾经有如星辰散落各处,而今你一声轻唤,我们便跨越千山万水,汇聚成你记忆天空里那不老的银河。在这片青春永驻的校园,再次穿行在那些年轻而又蓬勃的目光里,我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。西邮,你用沉默告诉我,流水带走了什么,又暗藏了什么?
30年里凝结的思念与牵挂,在短短的3日聚会中尽情的宣泄着。如冷冻后粽子的回生现象,在西安咸阳机场出站口远远望见接站同学顿感心安的那一刻;在彼此间一声“我俩30年未见” “有的同学如无根飘泊的云,恐怕这辈子都难以见上一面”的嘘寒问暖中;在共走西安古城墙嬉戏打闹、坏坏的起哄中;在西安回民街舌尖上味蕾的唤醒中,渐入佳境;在晚餐聚会上,“兴”被召唤上场,一时席面生动,谈资纷出,调笑连连,揶揄透出善意,揭短不伤感情,你一杯我一杯,起坐喧哗,酒意升温,并在手牵手同唱《相逢是首歌》助兴下达到了高潮,同学情,师生情,与浓郁的酒香一起飘荡在空气中,醉人氤氲。
30年前,每个女同学都有可能成为男同学宿舍卧谈会的“谈资”或“心中女神”,有的女同学还走进了男同学梦里。30年后,从少年到白头,女生依然是男生呵护有加的对象。女同学粉红色的遮阳伞上溢满了男同学各具个性的签名。我还把曾为1999年毕业10周年聚会而写散文《记得我们曾经相约》中的“我们应该珍惜的岂止是今日的相聚,还有那校园的一茎草,一朵鲜花,一位女孩和一个春天”这段话写在一位女同学的遮阳伞上。“远方多雨/再没有谁用火热的目光/炽烤你淋湿的双肩//我可以/为你/遮日挡雨/只要/你愿意/把我高举。” 曾经写过的这首《伞》小诗无意间契合见证了我们同学情发酵与延续。
30年,时光的岸边,静水流深。母校给予我们的烙印,始终是生命中无法抹去的底色与原乡,是植根于内心的一段音律,很多时候,一个人、一本书、一段话、一件事、一张早已泛黄的照片,都能成为触发这段音律的“因子”,帮我们锁定曾经的记忆,回溯来时的路。而30年后的这一刻,作为同学中的一员及持有新闻记者证“随行记者”,我一次次用相机把同学们、老师们拍入“机”中,推向画面中心,每一张聚会照片,都展露着同学们在其他社交场合下不曾见过的灿烂、天真与弥足珍贵的肆意飞扬。捕捉光与影的须臾,真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那一刻。
30年,尝尽冷暖,历经沧桑,饮下孤独,却依然痴情满怀。 走出象牙塔,当天不再那么蓝,当水不再那么清澈,当谎言和欺诈、不可控和无常如炸药包时刻有可能在我们身边点燃,而你有可能仅因其中一个因素就被撞得头破血流时,曾经的象牙塔便成为我们心中的诗意与远方。如果,我能有超人的能量;如果,我有“有客不来过夜半,闲敲棋子落灯花”的情怀及下棋般的布局自由,那么,我愿意将每一位同学盘布在自己周围,做我的邻居、同事和朋友。甚至我更愿意,在洪水滔天、昏天黑地之时,我的诺亚方舟上坐着的是满员的同学和亲人。
30年功名尘与土,八千里路云和月。我一直很怀念那段在八百里秦川已随风而逝的求学岁月,怀念我们那个班:物资工程管理专业862401班,怀念我住过的那个宿舍104室。直到现在,我都在以一种可笑的方式加以怀念—-设置各种密码时候,总用这组数字进行排列组合。人的一生就是一本由自己倾尽心血书写的故事。故事有章节,有精彩的,有失败的,有认同的,也有恨不得删掉的。如果有可能,我愿意付出被时光穿越机震动得心胆俱裂的代价,回到西安,回到西邮,回到校园,待在我认可的章节和时段里,绽放我最无忧的笑容,直到永远。但我只是个凡人,只是个在时代洪流中占尽共和国天时地利人和的一个幸运儿。我知足而感恩,不敢对上苍有过多的企求。我只想,在我们尚不老的人生里,还有下个10年、下下个10年的相聚,诗酒话人生,共叙同学情。
“大了的孩子, 妈妈总要放手。”也许我们都是蒲公英的种子,已经习惯了被风吹散。只是当天涯路远,归期无期,当冬去春来,青春渐远,甚至当每一阵风吹过,我都会想起你们,并虔诚地为你们祈福,希望别后的日子里,一如我们曾经拥有的岁月,充满爱、欢乐和阳光。
岁月有痕。2016年5月27日至29日,我在西邮862401班同学聚会的圈子里徘徊,3天,走了30年,为记录平淡中的真情,拥抱每个感动瞬间,我试图把它雕琢呈现在这不可磨灭的文字之中,留痕于我们又一次的开枝散叶各奔前程之时。
相逢是首歌,“待我长发飘飘,依旧是初次见面的美好。”
把根沉淀于西邮,心便有了归宿。
2016年5月29日写于西邮862401班入学30周年聚